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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清灯儿时,故乡在南方,惦念在北方。
总是千里飞鸿将游子的归期捎至那遥远的小村庄,总是在亲人热切的渴盼中,一路匆匆,辗转公车,火车,再行至几里泥泞的乡村小路,才会又见家乡那座欢迎我们的石桥,和石桥上守望的亲切身影。
至落叶归根回归故里,我们已在北方那个偏远的小镇生活了尽20个年头。而这期间,记忆中随父母回乡仅三四次。初次还是在学前,我大概只有5岁,外婆门前那石榴树下的剪影记载着我初次返乡的童贞和喜悦。翻开那些陈旧的黑白照片总能想起老家到处搭建着防震棚时的情景。夜晚乡里乡亲大都睡在空旷的户外,蚊帐外时时有飞虫落入顶端,吓得胆小的我总是惴惴不敢入睡,总是偷偷把头趴到蚊帐之外数星星数到天明。记忆里那是最美最美的星空了,月亮下面的婆娑树影常让我幻想那是仙女们舞动的群裾。为了让自己也能象仙女般轻舞飞扬,我喜欢用翠绿的柳枝给自己编织花环,腰下再系好多好多的枝叶,略有微风拂过,便把我装点成童话里那翩翩的仙子了,还记得一次醉心飞舞之时,手中的柳枝梢头触到了小舅舅的眼睛,看到舅舅痛苦的捂着眼睛弯下了腰,吓得我一溜小跑跑到村外的打谷场上,不顾尘土飞扬钻到柴火堆里,再也不肯出来,我的仙子之梦也就此与我作别,夜晚家人们打着灯笼将灰头土脸熟睡的我从里面抱出,第二天清晨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白色的帷幔我还以为是童话中俊朗的王子把我救助至他的王国里了呢。很久都不敢看小舅舅清秀的眼睛,生怕那上面会有一道刺眼的疤痕是因我一个美梦而犯下的弥天大错。
最喜清新的雨后,手拿电筒跟在小舅舅身后去捉那种叫喋喽鬼(音)的虫子,长大后始知那是蝉的幼虫,小雨滴替它们完成在疏松的土壤打洞的工作后,它们就要从漆黑的地下来到人间开始它们喋喋不休的扰人之举了。记忆里乡村的雨要下就下得澄明透彻,在漆黑漆黑的夜里跟在小舅舅的身后踩着松软的土地听着林下的风声,极其渴盼和神秘的那种心情惟有童年会有,因为只是看客,未尝体会到扑捉的艰辛我觉得那些乖巧的小虫仿佛就是安静的在等着我们的到来的,往往能捉到好多,待露水打透鞋子和衣裳我们才会罢休,满载一窗星辰倒头便在外婆的床上沉沉的睡去。在物资贫馈的旧日,那些金色的小虫在锅里简单的炒过便是一家人美美的大餐。幼时的我是不知畏惧的,那些蚂蚱,蝎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形怪状的虫子都能令我们得以美美的果腹,而今,当精美的餐桌上出现这些昂贵的菜时,我却再也没有当年的勇气和胃口,真真是怕那些大自然的精灵会在我的腹中因怨恨我们人类而生出复活的戟翅呢。
虽然母亲是兄妹六人,但一直不明白第一次回乡母亲为何不允许在村头迎接我们的大舅舅抱我,尴尬的大舅舅还是用大胡子扎了扎我而后转身离去。那时候我还读不懂上一辈的几多隔阂,故对母亲不许我们去大舅舅家不解了好多年,后来与先生结识,得知他在城内唯一的亲舅舅也多年未曾走动,心下里不禁诧异莫非这是造化弄人让同病相怜的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识相恋?
大舅是乡里的赤脚医生,又会拉一手极好的胡琴,唢呐也吹得象模象样。却因背着“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名声而遭乡邻冷眼。或许是真的遭了报应,大我一岁的表姐梅在幼时因病被舅舅治疗时药剂过大,造成脑瘫,智力停留在了5岁。梅表姐虽痴但心肠极好,常常把家里的东西偷出来送于外婆,每次被母亲打骂之后也总是逃至外婆家躲着不愿意回家。至今回乡,她总还是围着我身前身后的转,一声声的唤我,妹妹,妹妹。每次见她总要忍不住去找外婆的木梳帮她梳理一下凌乱的发。最近听母亲说,梅也出嫁了,夫家对她很是不好,常常把她打回娘家,听后黯然,却不能为其做些什么,于是心情便愈加的黯淡。
旧历十月,回乡拜祭奶奶时,快进村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象极了大舅舅,待我们把车停好,打开车窗,那身影却已走远,我们兄妹三人一时无语,不过,据听说,他现在过得还好,便也罢了,没有亲朋的苦闷日子想来他也习惯了,或许有一天,我会背着母亲去看看久违的他并告诉他30年前他亲和的笑温暖的手臂还尚在我记忆中历久弥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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