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赵壹《非草书》释读

王景

东汉赵壹《非草书》释读
原文：
余郡士有梁孔达、姜孟颖者〔1〕，皆当世之彦哲也〔2〕，然慕张生之草书过于希孔、颜焉〔3〕。孔达写书以示孟颖，皆口诵其文，手楷其篇，无怠倦焉〔4〕。于是后学之徒竞慕二贤〔5〕，守令作篇，人撰一卷，以为秘玩〔6〕。余惧其背经而趋俗〔7〕，此非所以弘道兴世也〔8〕；又想罗、赵之所见嗤沮〔9〕，故为说草书本末〔10〕，以慰罗、赵、息梁、姜焉〔11〕。

注释：
【1】余郡：指汉阳郡《今属甘肃》。因赵壹是汉阳西县人。郡是古代地方区划名。周时郡比县小，秦时郡比县大，汉因秦制。梁孔达、姜孟颖：此二人均京兆人，张芝弟子。
【2】颜哲：贤哲之士。
【3】张生：张芝。东汉敦煌酒泉人。字伯英，幼而高操，勤而好古，经明行修，朝廷以有道征，不就，故人称“张有道”。草书大家，时称“草圣”。
然：然而，表转折。希：仰慕。《后汉书·赵壹传》：“仰高希冀。”《后汉书·王畅传》：“府君不希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未操。”孔、颜：孔子和颜渊。
【4】其：指代张芝。楷：取法，师法，效法也。其：亦代张芝。篇：文章，古代文章写在竹简上，把首尾完整的诗或文用皮条编在一起叫做“篇”，后把文章有首有尾就称为一偏。怠倦：松懈倦怠。
【5】后学：后进的学者。竟慕：竟相仿效。慕：仿效也。《三国志·蜀志·董和传》：“苟能慕元直之十一，幼宰之殷勤，有忠于国，则亮可以少过矣。”“慕元直之十一，”即仿效元直之十一也。二贤：指梁孔达，酱孟颖。
【6】守令：郡守，县令等地方官的通称。《史记·陈涉世家》：“攻陈，陈守令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作篇：写一篇。篇：一卷书，一册书中的一部分，即一篇。秘玩：私下品玩，欣赏。
【7】惧：担心。背经：违背义理。
经：义理，常道也。
趋俗：随和时俗，与世同流合污。
【8】弘道：弘扬正道。兴世：兴盛国家。世：时代，朝代。引申为朝廷，国家。
【9】罗、赵：罗晖、赵袭。与梁孔达，姜孟颖同时，能草书，甚是矜许。南宋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说二人“见称西周，而矜许自与，众颇惑之。”赵壹言 “罗、赵之所滍沮”，大概就是指“众颇惑之”吧。
滍沮：讥笑怀疑也。
【10】故：所以。为：是。说：讨论，说说。
本来：始末，原委。
【11】息：止息、平息。谓平息梁、姜继续作下去。

原文：
窃览有道张君所与朱使君书〔12〕，称正气可以消邪，人无其畔，妖不自作〔13〕，诚可谓信道抱真，知命乐天者也〔14〕。若夫褒杜、崔，沮罗、赵，忻忻有自臧之意者，无乃近于矜伎，贱彼贵我哉〔15〕！夫草书之兴也，其于近古乎〔16〕？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圣人所造〔17〕。盖秦之末，刑峻网密，官书烦冗〔18〕，战攻并作，军书交驰，羽檄纷飞〔19〕，故为隶草，趋急速耳〔20〕，示简易之指，非圣人之业也〔21〕。但贵删难省烦，损复为单〔22〕，务取易为易知，非常仪也〔23〕。故其赞曰：“临事从宜〔24〕。”而今之学草书者，不思其简易之旨，直以为杜、崔之法，龟龙所见也〔25〕。其扌蛮扶拄挃，诘屈龙乙，不可失也〔26〕。龀齿以上，苟任涉学〔27〕，皆废仓颉、史籀，竟以杜、崔为楷；私书相与之际〔28〕，每书云：适迫遽，故不及草〔29〕。草本易而速，今反难而迟，失指多矣〔30〕。

注释：
【12】窃览：私下观览。窃：谦词。
有道张君：因人称张芝为“张有道”故尔。
朱使君：名宽，京兆杜陵人，官太仆。工书，与张芝同时，使君，对朱宽的尊称。汉时对刺使，周郡长官和奉朝命出使的人均称使君。朱宽官太仆，故有此称。
与朱使君书：即张芝写的《与太仆朱宽书》。
【13】衅：嫌隙、仇隙，亦作罪过，灾祸注。《后汉书·李固传》：“固之过衅。”消：消除。邪：恶也。
【14】诚可谓：真的可以说。
信道：信守大道。抱真：保持真性。
知命：安守命运。乐天：乐于天道。
知命乐天：谓安守命运的分限，乐于天道的安排也。此系揶揄张芝。（嘲弄张芝）
【15】若夫：至于，用于句首，表示另提一事。
褒杜、崔、沮罗，赵：即谓褒扬杜、崔，讥笑罗、赵。张芝《与太仆朱宽书》有“上比崔，壮不足，下方罗，赵有余”语，因张芝草书师法杜度、崔瑗，故有“上比崔，杜不足”语也。
忻忻：即欣欣，喜悦，高兴的样子。
臧：善，好。《诗经·邶风·雄雉》：“呵用不臧？”
自臧：自美，自以为美好。
无乃：犹谓莫非，恐怕是。
矜伎：谓以书艺自负。伎：才能，才智，此特指书艺。贱彼贵我：指张芝贱罗、赵而贵自己。
【16】夫：代词，相当于“这”。其：表判断，乃也。于：介词，在也。
近古：与远古相对，指距当时不远的时代。
【17】天象：指日月星辰。许慎《说文解字叙》说疱羲氏：“仰则观象于天”，而始作《易》八卦。
垂：垂示。
河洛所吐：指黄河洛水所吐河图洛书。《易·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河即黄河，洛即洛水。据汉儒孔安国，刘歆等解说。伏羲时有龙马出于黄河，马背上旋毛如星点，称作龙图。伏羲取法以画八卦蓍法。夏禹治水时有神龟出于洛水，背上有裂纹，纹如文字，夏禹取法而作《尚书·洪宽》“九畴”，见《书·顾命》、《洪范》之孔传，《汉书·五行志上》。
圣人：指黄帝和周宣王。仓颉，史籀是遵循他们的旨意创制文字的。
【18】盖：大概，副词。魏征《谏太宗十思疏》：“盖始者实繁，兑修者盖寡。”
刑峻网密：刑罚险峻法网严密。烦冗：烦琐冗长。
【19】战攻：战争攻伐。并作：连连发生，不断发生。
军书：军事文书。交驰：交相奔驰。羽檄：指播有鸟羽以示紧急的文书。
【20】隶草：指隶书。隶书乃秦时草书。《说文解字序》：“是时秦烧灭经书，涤除旧典，大发隶卒，兴役戍，官役职务日繁，初有隶书，以趣约易。”又云：“汉兴有草书”，因此，赵壹所说的“秦之末”之隶草，非汉以后才有的章草和草书。
故：所以，因此。《汉书·赵充国传》：“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
趋急速：犹赶集，赶时间。
耳：语气词，相当于“而已”，“罢了”。《史记·陆贾传》：“如反覆手手耳。”
【21】示：表示。指：通旨。意：主旨。
业：学业。
【22】但：只，仅。曹操《败军低最令》：“但赏功而不罚罪，非国典也。”
损复：损去复杂。单：简单。
【23】务：副词，一定，务必。柳宗元《断刑论》：“赏务速而后有功，罚务速而后有罚。”
取易：选取容易（书写）
常仪：通常的体式，常态。
【24】赞：许。《汉书》、《后汉书》、《晋书》等纪，传的结尾部分都有“赞”，略等于一个总体。
临事：即处事，遇事。
从宜：采取适应的做法，怎样适应便怎样做。
【25】而：连词，表转折，然而。
旨：本意。直：面对，遇到。《汉书·刑法志》：“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
龟龙：古人以龟龙为灵物。《礼·礼器》：“升中于天，而凤凰降，龟龙假。”所见：所现也。
【26】甚：指示代词，“那种”。
扌蛮：《康熙字典·手部》：“扌蛮，音义阙。”《汉语大字典》：“扌蛮，音义未详。”而“扌蛮扶拄挃”之“拄挃”乃讲草书忽起忽落之笔势。拄：通黑主，犹黑主点，指笔势向下按的蹲点。挃：同扌窒，摘也。《集韵·屑韵》：“扌窒，摘也。”而摘，如钩也。《书苑菁华》卷十七吴融《赠□上人草书》：“瞬目已留三五行，摘如钩，桃如拔。”这样，拄，犹黑主点下落。挃，犹趯笔打钩，起也。后来晋索靖章草如《月仪贴》，就是这种忽起忽落的笔势。
诘屈叐乙：指草书屈曲多变的笔画，笔势忽起忽落笔画必屈曲多变。诘屈，即屈曲，曲折也。叐：据《康熙字典》应写作“龙”，与“拔”相通，有猝然突起的意思。乙，犹乙脚，有曲折之意。因此，叐乙亦指草书，更准确地说是指章草笔画的曲折多变，同诘屈意思相同。
【27】齿龀：指儿童。章炳麟《文学说侧》：“夫汉人自《史篇》、《仓诘》，龀齿以上，大抵从师受诵。”
苟任涉学：谓勉强开始上学读书。
【28】废：废除。竟：竟然。
为楷：以……为楷模。私书：私下的书信。
相与：相往来。
【29】适：谓正也。迫遽：紧迫。
不及：来不及。
适迫遽，故不及草：谓正紧迫，所以来不及作草书。张芝亦尝言“匆匆，不及草书。”因当时人们皆以他的草书为楷则，故他不随便作草书，学张芝者，大概也学他的这一点。
【30】本：本来。迟：迟缓。失指：失去本意。
原文：
凡人各殊气血，异筋骨〔31〕。心有疏密，手有巧拙〔32〕。书之好丑，可为强哉〔33〕？若人颜有美恶，岂可学以相若耶〔34〕？昔西施心疹，捧胸而颦，众愚效之，只增其丑〔35〕；赵女善舞，行步媚蛊，学者弗获，失节匍匐〔36〕。夫杜、崔、张子，皆有超俗绝世之才〔37〕，博学馀暇，游手于斯，后世慕焉〔38〕。专用为务，钻坚仰高，忘其疲劳〔39〕，夕惕不息，仄不暇食〔40〕。十日一笔，月数丸墨〔41〕。领袖如皂，唇齿常黑〔42〕。虽处众座，不遑谈戏〔43〕，展指画地，以草刿壁〔44〕，臂穿皮刮，指爪摧折〔45〕，见鳃出血，犹不休辍〔46〕。然其为字，无益于工拙〔47〕，亦如效颦者之增丑，学步者之失节也〔48〕。且草书之人，盖伎艺之细者耳〔49〕。乡邑不已此较能〔50〕，朝廷不以此科吏〔51〕，博士不以此讲试〔52〕，四科不以此求备〔53〕，征聘不问此意〔54〕，考绩不课此字〔55〕。善既不达于政，而拙无损于治〔56〕，推斯言之，岂不细哉〔57〕？夫务内者必阙外，志小者必忽大〔58〕。俯而扪虱，不暇见天〔59〕。天地至大而不见者〔60〕，方锐精于虮虱，乃不暇焉〔61〕。

注释：
【31】气血：即气性，气质，性情。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一：“真正英雄人，却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做将出来，若是气血粗豪，却一点使不着也。”殊：不同。《易经·系辞下》：“天下同归而殊途。”
筋骨：指体力，精力。
【32】疏密：犹指高下，清李渔《闲清偶记·词曲上·音律》在读他所填诸曲云：“合而较之，必有浅深疏密之分矣。”此“疏密”，即高下也。
【33】好丑：美与不美。在：在于。
可强为哉：可以勉强而为吗？
【34】美恶：美丑，此恶犹丑也。岂：副词，表示反问，犹，难道。《庄子·盗跖》：“子之道岂是贵邪？”相若：相同，相似。《孟子·腾文公上》：“布帛长短不同，则贾相若。”
耶：句末语气词，表示疑问或反问，犹“吗”“呢”。
【35】心疹：心痛。疹：疢，疾病。而：连词，承接关系。颦：皱眉头。众愚：浅陋的普通人。
效：仿效。只：只会。增：增加。
之：代词，指像西施心痛、捧腹而皱眉那样。
【36】赵女：指赵地女子，古代赵国女子美而善辞。
媚蛊：妩媚冶艳。蛊：通冶，媚也。弗：不。
失节：失于调节，失去控制。
匍匐：爬行。
【37】夫：语气词，用于句首，表示将要发议论。
超俗绝世：超凡出众冠绝一世。
【38】游手：空闲着手。引申为随手，信守。斯：指示代词。此：代词，指草书。后世：后来的人。
【39】专用：专一使用。指专门学用草书。
为务：为……而致力。
钻坚仰高：指钻研艰深的仰攀高难的。
【40】夕惕：谓至夜仍心怀忧惧。
仄：倾斜，偏斜。谓心情偏到一边，故引申为不安宁，不安稳。
【41】丸墨：古代墨以丸计。故称墨为丸墨。
【42】领袖：指衣领和衣袖。
皂：黑也。《后汉书·仪表志上》：“执事者冠长冠，衣皂单衣。”《宋史·舆服志》：“紫地皂花。”
【43】众座：众人座中。不遑：没有时间，余暇。
遑：闲暇也，《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夙夜兢兢，遑假寝。”
谈戏：谈笑也。
【44】刿壁：划壁。
【45】指爪：指手。皮刮：皮破。
【46】见鳃：现出骨来。鳃：肉中骨也。
休辍：停止。
【47】其：代词。犹谓此为字，写字。
工拙：犹优劣也。
【48】亦：也。
【49】且：而且。草书之人：作草书的人。
技艺：指有技艺的人。盖：句首语气助词。
细：指地位低微，作用很小。《汉书·游侠传序》：“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生杀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课矣。”此“细”即低微之意也。
【50】乡邑：古时乡遂的城邑，犹乡里。秦汉多指县以下小镇，亦指故里。三国魏曹植《白马篇》：“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较能：比较才能。
【51】科吏：科试选举官吏。我国历史上科举取士，始于汉代。
【52】博士：古代学官名。六国时有博士，秦因之诸子、诗赋、术数、方伎皆立博士。
讲试：讲究考核。
【53】四科：孔门四门科目。指德行，言语、政事、文字。《论语·先进》：“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夏。”《后汉书·郑玄传》：“仲尼之门，考以四科。”
【54】征聘：谓征召诸侯聘问。《左传·宣公九年》“春，王使来征聘，夏，孟献子聘于周，王以为有礼，厚贿之。”杨伯峻注：“征聘者，示意鲁使往周聘问也。”
【55】考绩：按一定的标准考核官吏的成绩。古代有三年考功，九岁决定进退的作法。
课：考察，评定等次。《管子·七法》：“成器不课不用，不试不藏。”《汉书·京务传》：“房奏考工，课吏法。”
【56】既：同下文“而”一起，表示两种情况同时存在。达：得志。政：朝廷之政事。
损：失也。治：国家的治理。
【57】推斯言之：由此说来。岂不细哉：岂不是很低微的事情。
【58】夫：凡，所有的。务内：致力于内的，专心于内的。阙外：失之于外。阙即缺也，引申为失掉。
志：志向。忽：忽视，忽略。
【59】俯：低头。而：连词，连接状语和中心语。《庄子·养生主》：“捉刀而立。”
扪虱：捉虱。
【60】至大：最大，极大，至极。
【61】方：仅仅，仅，只。《韩非子·说疑》：“赏有功，罚有罪，而不失其人，方在于人者也。“高亨注：“方，犹仅也；在，犹及也。”
精锐：用心专一，专心一志。
乃：这样。【31】气血：即气性，气质，性情。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一：“真正英雄人，却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处做将出来，若是气血粗豪，却一点使不着也。”殊：不同。《易经·系辞下》：“天下同归而殊途。”
筋骨：指体力，精力。
【32】疏密：犹指高下，清李渔《闲清偶记·词曲上·音律》在读他所填诸曲云：“合而较之，必有浅深疏密之分矣。”此“疏密”，即高下也。
【33】好丑：美与不美。在：在于。
可强为哉：可以勉强而为吗？
【34】美恶：美丑，此恶犹丑也。岂：副词，表示反问，犹，难道。《庄子·盗跖》：“子之道岂是贵邪？”相若：相同，相似。《孟子·腾文公上》：“布帛长短不同，则贾相若。”
耶：句末语气词，表示疑问或反问，犹“吗”“呢”。
【35】心疹：心痛。疹：疢，疾病。而：连词，承接关系。颦：皱眉头。众愚：浅陋的普通人。
效：仿效。只：只会。增：增加。
之：代词，指像西施心痛、捧腹而皱眉那样。
【36】赵女：指赵地女子，古代赵国女子美而善辞。
媚蛊：妩媚冶艳。蛊：通冶，媚也。弗：不。
失节：失于调节，失去控制。
匍匐：爬行。
【37】夫：语气词，用于句首，表示将要发议论。
超俗绝世：超凡出众冠绝一世。
【38】游手：空闲着手。引申为随手，信守。斯：指示代词。此：代词，指草书。后世：后来的人。
【39】专用：专一使用。指专门学用草书。
为务：为……而致力。
钻坚仰高：指钻研艰深的仰攀高难的。
【40】夕惕：谓至夜仍心怀忧惧。
仄：倾斜，偏斜。谓心情偏到一边，故引申为不安宁，不安稳。
【41】丸墨：古代墨以丸计。故称墨为丸墨。
【42】领袖：指衣领和衣袖。
皂：黑也。《后汉书·仪表志上》：“执事者冠长冠，衣皂单衣。”《宋史·舆服志》：“紫地皂花。”
【43】众座：众人座中。不遑：没有时间，余暇。
遑：闲暇也，《三国志·吴书·吴主传》：“夙夜兢兢，遑假寝。”
谈戏：谈笑也。
【44】刿壁：划壁。
【45】指爪：指手。皮刮：皮破。
【46】见鳃：现出骨来。鳃：肉中骨也。
休辍：停止。
【47】其：代词。犹谓此为字，写字。
工拙：犹优劣也。
【48】亦：也。
【49】且：而且。草书之人：作草书的人。
技艺：指有技艺的人。盖：句首语气助词。
细：指地位低微，作用很小。《汉书·游侠传序》：“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生杀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课矣。”此“细”即低微之意也。
【50】乡邑：古时乡遂的城邑，犹乡里。秦汉多指县以下小镇，亦指故里。三国魏曹植《白马篇》：“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较能：比较才能。
【51】科吏：科试选举官吏。我国历史上科举取士，始于汉代。
【52】博士：古代学官名。六国时有博士，秦因之诸子、诗赋、术数、方伎皆立博士。
讲试：讲究考核。
【53】四科：孔门四门科目。指德行，言语、政事、文字。《论语·先进》：“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夏。”《后汉书·郑玄传》：“仲尼之门，考以四科。”
【54】征聘：谓征召诸侯聘问。《左传·宣公九年》“春，王使来征聘，夏，孟献子聘于周，王以为有礼，厚贿之。”杨伯峻注：“征聘者，示意鲁使往周聘问也。”
【55】考绩：按一定的标准考核官吏的成绩。古代有三年考功，九岁决定进退的作法。
课：考察，评定等次。《管子·七法》：“成器不课不用，不试不藏。”《汉书·京务传》：“房奏考工，课吏法。”
【56】既：同下文“而”一起，表示两种情况同时存在。达：得志。政：朝廷之政事。
损：失也。治：国家的治理。
【57】推斯言之：由此说来。岂不细哉：岂不是很低微的事情。
【58】夫：凡，所有的。务内：致力于内的，专心于内的。阙外：失之于外。阙即缺也，引申为失掉。
志：志向。忽：忽视，忽略。
【59】俯：低头。而：连词，连接状语和中心语。《庄子·养生主》：“捉刀而立。”
扪虱：捉虱。
【60】至大：最大，极大，至极。
【61】方：仅仅，仅，只。《韩非子·说疑》：“赏有功，罚有罪，而不失其人，方在于人者也。“高亨注：“方，犹仅也；在，犹及也。”
精锐：用心专一，专心一志。
乃：这样。

原文：
第以此篇研思锐精〔62〕，岂若用之于彼圣经〔63〕，稽历协律，推步期程〔64〕，探赜钩深，幽赞神明〔65〕，览天地之心，推圣人之情〔66〕。析疑论之中，理俗儒之诤〔67〕。依正道于邪说〔68〕，侪雅乐于郑声〔69〕，兴至德之和睦〔70〕，宏大伦之玄清〔71〕。穷可以守身遗名〔72〕，达可以尊主致平〔73〕，以兹命世，永鉴后生，不亦渊乎〔74〕？
注释：
【62】第：如果。以：介词。在：于。以此篇，即于此篇也，指前文所说之“作篇”，学草书。
研思：深思，苦思。
【63】岂若：犹如何，表示不如。
圣经：指儒家经典。，
【64】稽历协律：即稽协力律。谓考察调整历法。历律即历法也。推步：推算天象运行。古人谓日月运转于天，如人之步行，可推算而知。
期程：时间和路程。
【65】探赜：探索奥秘。钩涤：思索深刻的意义。
幽赞：谓暗中受神明赞助。语出《易·说卦》：“昔圣人之作《易》也，幽暗于神明而生蓍。”高亨注：“昔圣人之作《易》，暗中受神明赞助，故生蓍草，以为占筮之用。”神明：天地间一切神灵的总称。
【66】天地之心：指人《礼记·礼运》：“人者，天地之心也。”推：推究。
【67】疑论：疑似的言论。汉王充《论衡·雷虚》：“无以定疑论，故虚妄之论胜也。”
之：生长，滋长。引申为发扬，弘扬。
中：指中庸之道。《论语·尧曰》：“允执其中。”朱熹注：“允，信也。中，无过不及之民。”
理：辨别。俗儒：指浅陋而迂腐的儒士。诤：同争。
【68】依：依据，依从。
于：对，对于。正道：正确的道义。
【69】侪：通齐，正也。《礼记·乐记》：“故先王之喜女怒，皆得其侪焉。”王引之述闻：“侪当读为齐，《尔雅》曰：‘齐，中也。’《小雅·小宛》传曰：‘齐，正也。’……齐，正字也；侪，借字也。”
【70】兴：兴旺，兴盛。
至德：最高的品德。
盛德：最美好的道德。
【71】宏：光大。
大伦：生活的基本准则。
玄天：天空，此指天下。
【72】穷：指不得志，与达相对应。《孟子·尽心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守身：谓保持品质与节操。
遗名：流传名声。
【73】达：显达、显贵。
尊主：尊崇君主。
致平：使社会达到安定和平。《汉书·王莽传》：“辅翼于帝，期于致平。”
【74】命世：著名于当世，多用以指称扬有治国之才的人。《汉书·楚元王传赞》：“圣人不出，其中必有命世者焉。”
永鉴：永照、永资借鉴。
不亦渊乎：“不亦”与句末“乎”常连用，用于表肯定的反问句。如“不亦乐乎”、“不亦善乎”。渊：深邃、沉沉。

王    景
二零零七年七月二十四日于愫雅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