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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邹志生 于 2010-5-15 21:47 编辑
发表于《青少年书法》2010年第3期
时尚?创新?迷惘?……
——关于当代名家书法印象及思考
邹 志 生
名家书法怎么了?
当代书坛咋回事儿?
书法发展之路在何方?
——这是笔者近年在某些书法大展、某些书法专业报刊上读罢诸多“新体”书法、诸多名家书法之后脑子里经常冒出的一连串问题,与书法同道交流得知不少人有同感。现将几点观书感想写出来。当然事先还得申明几点:其一,在当下书法批评尚不能正常开展、尤其是在书坛著名“老虎”的屁股——“说”不得(更别说“摸”)的情况下,笔者在文中万万不敢点名道姓地直陈其实,请读者诸君谅解;其二,文中所列各种现象相对而言只是少数,并非全部;其三,请某些可能对号入座的名家们千万不要太较真,一孔之见或失之偏颇、或有不敬,笔者在此竭诚致歉;其四,笔者俗务繁忙,对笔墨官司概不应对。
■ 名家书法观感
下文中的小标题是笔者新编或借用的几个歇后语的前半句(后半句续词请读者续接或到段末去寻找),它譬喻当下一些名家书法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
印象一:“芙蓉姐姐”摆POSE
有的字被拉长“体型”,看后令人咋舌。《第九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览》上的那幅获大奖的隶书,行笔之草率、线条之粗糙等暂且不多说,单说每个字形都被纵向拉长,一个个都像“吊颈鬼”,竖画疲软地向下牵延,横画耷拉着,“四肢”垂曳着,看不出“生命体征”,完全失去了隶书应有的形制与奕奕神采。除此外,这本集子里的很多隶书都像患了传染病似的,大多呈现出懒散随意、精神萎靡的样子。
有的字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看后使人悲伤和恼怒。中国书坛某大报在“总1262期”头版的特别栏目中刊出了一大名家的隶书,其中不少字的结体怪异,还有几个令人伤心和恼怒的字,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正文倒数第二字——“曾”。无论楷书还是隶书抑或是行草书,按常规书写都应该将上半写得扁而宽,下半写得窄而方,下半“垫”起上半,上半找准重心稳置于下半之上,但颇出新意的是它被书家写成了这等模样:上半窄小而猥琐,下半宽大而散放,其字形说得通俗点儿就像大花盆里植入一个小仙人球似的,说得残酷点儿就像电影《末代皇后》中那个将宫女硬塞进坛子仅仅露出脑袋的镜头,两只求救的手正是“曾”字头上那两点,叫人伤心而不敢直视,更叫人对造孽者恨之入骨。
有的字其结构被扭曲,看后觉得非常别扭,刊登在那张大报“总第1290期”头版上的草书就是这样,用笔、线条、章法等颇有创意,行笔如同在纸面上“挠痒痒”,笔线轻滑中透着油滑,很多字歪“头”翘“腚”扭“腰肢”,“站没站相、坐没坐姿”,锋芒四出,一副毫无教养的样子。
更有甚者,当代书坛流行丑书,始作俑者多为过往乃至当今声名显赫的书坛大腕儿们。丑书在各类展览和网络上屡见不鲜,这里不逐一举出例证,但需要强调的是,丑书之丑较之上述几个实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丑态有时会令人失去了对书法艺术的希望和关爱的热情,真想漠然无视,以落得个清静和悠闲。
如上所描绘的这些千奇百怪的名家作品,真的是将书法糟蹋了,反常规的书写如同网络上的时尚变态红人:芙蓉姐姐摆POSE——丑态百出!
印象二:“赵梨花”敲新诗
书法作为艺术,首先它要遵循多种书写法则来书写,其次是要表现笔墨情趣,最重要的是要写出丰富内涵来,如风格、神韵、意境等。但某些当代名家书法看不出这些来。
第一例:请看书坛某大报“总第1271 期”头版上的那幅名家的楷书(不是编辑加注说明是楷书,80%的读者恐怕不会想到它居然是楷书),怎么猜都猜不出这楷书是如何用笔的,硬要说书家用的是什么锋,我们只能说他使用的是裹锋而绝不是中锋,因为只有裹锋而书才能写出如此模样来;这幅“楷书”的线条太有创意了——方头方尾如断木,僵直而无活力,可能他会说这是取法于《爨宝子》碑,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笔下只有《爨宝子》碑的皮毛而绝无其神韵,而且结字猥琐,远没有《爨宝子》碑那样周正、雄强和大气。这位书家过去可是写得一手好书法的,现在求变却变得不可思议,可惜!
第二例要说说某某位居书坛要职的老名家。多年前曾在江南很多风景名胜区的亭台楼阁上看到他写得美不胜收的楹联,而近两年看到他的草书却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用笔太出格了,似乎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油画笔刷的,或者是用微型扫帚扫出来的,线条宽扁连绵不断,想象得出他写字就像“清洁工写大字——提笔就扫”,横扫左右,无提无按。也许他是在探索、是在求变,但……他在退步,这是很多人的感觉。
上述数例几乎没有笔法、没有神韵、没有意境、没有美感的书法,正像当代诗坛善拍回车键的写手“赵梨花”敲新诗——索然无味!
印象三:老黄瓜刷绿漆
经常听到有人如此评价某些老名家的新作:稚拙;拙朴;有童趣;返璞归真……对照这些作品来体味这些评价,还真难免拔高之嫌。
古代也有这样的作品,但那是哲人在用笔墨线条阐述人生感悟,如弘一法师的书法其笔墨拙朴得令人赞叹更令人回味。那是弘一法师身在禅室、悟出禅理之后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臻于至善的体现,观罢留给人的感悟只能用这么几个短语来形容:悟破凡尘,淡看功名,清心寡欲,静对人生,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哲理诲人,学养精深……
当代某些老名家的书法虽然也颇为见“拙”,但这个“拙”远没有弘一书法那种内涵丰富、回味久长的个中三昧。别看某些名家们所写文辞无非 “禅心”、“禅茶一味”等佛语禅言、经书道说之类,其实部分人是朦朦然猜懵其意——没几个真正领悟了这些文辞的精深内涵,笔下所写大多只是装深沉、赶时髦,因为从用笔、用墨、线条、结体看,除了略有童趣,实在看不出更多更深的蕴含来。那么,对此我们只能借用一句新编歇后语来形容这些老名家有如稚童信笔的“返璞归真”之作了:“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 答篇首问
不能简单地、孤立地看待当代书坛某些名家的丑态百出、索然无味、老瓜装嫩之作,我们假如将思维发散开来看得深远些、看的全面些,这些与书法主流不谐的现象就得以诠释了。至此,对于篇首之三问,笔者持陋见冒昧自答如下——
答案一:部分名家遭遇“厚积”不足之痛
“厚积薄发”是读书人、是书家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大家也都明白一点:没有“厚积”免谈“薄发”。不幸的是当代书家正遭遇“厚积”不足之痛。这个“痛”的症状就是上文所列举的种种笔墨反常表现。笔者三思而推论“痛”之“病因”乃“文革”后遗症使然。屈指数来,一些个写丑弄怪的当代书法名家们的年龄大多在60上下,他们20岁前后正是“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之时,那时的大、中、小学都停课闹革命,全国各层次的教育几近荒废,所谓“文化”就只是“红宝书”+“样板戏”。说这些就是要回忆起这样一个事实:那个时期该读书的青少年们却没有书读,好在那时写大字报和看大字报使一部分人对“写字”上瘾并有所提高。“文革”结束后政治开明、经济建设全面铺开,文化领域也重整旗鼓,随着一大批老学者、老干部担纲的“首届全国书法展览”的主办和中国书协以及各地书协的成立,书法也随之复苏。此后一部分幼承庭训的书香门第之子和一部分“文革”“培养”(无心插柳柳成荫)出的“写字”高手们进入了书法圈并通过自己的悟性和打拼名望渐高。当那些老学者、老干部们退隐以后,中国书坛就成了那些“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书家们的天下。放在历史的语境中去分析问题,这批书家年轻时被耽误了,该读的书没有读,及至后来又补课不足,因此少时基础薄弱导致如今学养厚积不够,使得如今笔下需要变革求新之时难以“薄发”,故只得另辟蹊径、追求另类——写丑弄怪。这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的。当然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还有部分名家并非“厚积”不足而写丑弄怪,而是他们的世界观、审美观、价值观在当今浮躁时世发生了异变。
答案二:当代书坛步入了“三急”时代
所谓“三急”便是“急于求成”、“急功近利”、“急于出新”者也。从这“三急”可以看出当下书坛的浮躁和浮华。
青少年书法爱好者急于成名成家。难得有一批对书法执着、痴迷的年轻人,尤其在官方书法基础教育几近空白的当下。这批人急于求成无可厚非,军中常用“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来激励新入伍者,书坛用“不想成名成家的书法人不是好书法人”来激励书法爱好者也未尝不可。所以对这些急于求成的青少年跟在名家后面弄点儿丑怪书法是应该体谅和宽容的。在此不论。
有所成就的书家急功近利。这说的是那些经过奋力拼搏后小有名气但家底欠丰的书家们。他们头脑机灵,既解书道又谙熟商道——懂字的没钱买字,有钱买字的不懂字。那“懂字的没钱买字”值得同情不能拿来说事儿,但说那“有钱买字的不懂字”的。实际上这些人中部分是文化不高而附庸风雅的有钱人,买几幅“名家”的字包装自己以方便商务(这些人最受书家欢迎),更多的是低素质(不懂书法)、低资信(蒙骗外行)的贩卖机构或个人,他们往往只看名气,以为书家写得新奇、写得“热闹”就是好“货”,掏钱收购转手牟利。这就让一些小有名气、家底欠丰的书家眼红,于是他们投江湖人之所好而大耍江湖把戏,借鉴演艺界“绯闻出名人”、网络上“献丑赚大钱”、时装界“乞丐装受宠”、文学界“梨花诗扬名”的另类模式,用丑怪奇异的书作来迎合市场换取银两。这样的行为是对还是错,不好评说,毕竟是市场经济、商品社会,如今的中国哪行哪业不是在急功近利呢?
功成名就的书家急于求新。如今不少起步于“文革”的书家曾因一手漂亮字而功成名就,如今或掌权于各级书协,或领军于各种门派,他们仅靠一支笔便使得名望既得、家资雄厚。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书艺上创新以求永葆青春,确保名和利永远丰收,而不能让老面目的书法给人留下人老朽、字老样、穷途末路不值钱的印象。于是他们急于求新,努力探索和实验。但书法风格的创新谈何容易?因为该有的书体、该有的风格前人都已经创造出来了,留给今人出新的余地并不多。一些书家特别是部分名书家们冥思苦想之后发现,前贤们未曾从丑的方面创新,于是丑化书法就成了他们的突破口,于是一些原来能写一手好字的老名家纷纷弃美而写丑,于是丑得颠覆成规、丑得大众侧目。(黔之驴?)对此,书家们还找出傅山的“四宁四毋”作为理论依据,但殊不知误读了傅山“四宁四毋”教子示儿的真正含义和意图。可见,这样的创新是值得反思的。
答案三:中国书法正面临选择方向的彷徨
在千万书家的努力之下,当代书法已经呈现出繁华的格局,但繁华之中又显得有些繁杂:多种书体、多种风格、多种思潮、多种派别、多种人性、多种目的、多种方向……,中国书法究竟应该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现在是谁也说不清楚,当代书坛的大腕儿们各怀心计难以拧成一股绳,写美、写丑各凭感觉、各抒性灵,当代书法正处于“米”字形交叉道口的正中,面临多头歧路,何去何从尚在彷徨之中。
歧路彷徨与上面两个答案所言的现象有因果联系。正是由于书家“厚积”不足、“修养”不够才导致写丑弄怪现象的出现,才有了“三急”的出现,又正因为这两点而使得书法艺术难以确定前行的方向。看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从“厚积”上多做努力。
2009年6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同志在参观《邵秉仁书法展》后说:“书法要贴近人民群众,为更多的群众所接受。中国主流书法观念还是要求书法面对普通大众,书法家们不能低估大众的审美,书法艺术不能在小圈子里孤芳自赏”(见《书法导报》2009年7月8日第一版)。李长春同志的讲话代表了党中央的观点、也表达了普通大众的愿望,不入主流的丑怪书法在“小圈子里孤芳自赏”是代表不了中国书法的发展方向的。
强化人文综合素养,摆脱世俗影响,正确对待和追求名利,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创新,是当前书家要做足的基础功课;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创作符合普通大众审美情趣和审美标准的书法作品,为普通大众提供赏心悦目的精神食粮、为华夏文明再铸辉煌,既是书家的使命,也是书法艺术的目的和发展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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