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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间 的 打 发
○ 易新生
劝人珍惜时间,珍爱生命,文怀沙先生曾举出一个极其简明而又很具启发性的例子:打开名人大辞典,姓名之后必是生卒年月,也就是说,此人的所有活动都是在这段时间里完成的。无一例外,我们任何人都只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如何充分利用有限的时间?生命是否值得珍重?看来,这是一件不容马虎的事情。
说得似乎有些悲凉,该回到书法中人如何打发时间这个具体问题上来了。生活中的时间,有长与短、整块与零碎、白天与夜间之分,在不同的时段里,人的精神状态又有所区别,因此存在不同时间不同运用的窍门。
平和宁静的夜晚是读书人的大好时光。虽然我在夜间也临帖写字,但不习惯于搞书法创作,因为灯光下的笔墨似乎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生怕创作时对作品把握不准。于是每周的两个休息日,也就显得异常珍贵。我要用这样整块的时间,一幅一幅地写字,写了挂上墙,不如意再写,碰上稍适意的作品,还可孤芳自赏一阵,好不惬意。当然也有休息时间被某些琐事无端耽误的时候,此时不免长吁短叹,做事也心不在焉。
我喜欢灯下依枕读书,并积久成习,现在似乎到了不靠在床上不会读的地步。妻又有夜间躺着看电视的爱好,在电视那或嘻嘻哈哈、或缠绵情深的腔调下,要想看什么“大部头”理论书是不可能的,于是找来书法报刊短文,或《世说新语》之类可以独立成章的书籍对付,作些随时可能被打断的准备,当然也可以随时给续上。清晨环境清虚,周围静谧,倚枕读书效果最佳,翻开书籍、字帖,倒真能进入“静对古书寻乐趣,闲观云物会天机”的状态。此时思如利刀,脑袋异常好使,读书格外快,记忆格外深。这是读书最能体现作用的时间,必须抓紧用好。
世事纷繁,人生活在其中,就免不了或因公务由头、或因朋曹同聚之类的酒事。连东坡都不能免俗,一样有夜饮醒复醉,三更归来时,只不过他酒后浪漫依然,“倚杖听江声”。我是没那份豪迈的,一阵“开怀畅饮”之后,不是昏昏然,就是飘飘然。人要我写字,我提笔就错。渐渐地,我愈来愈不敢在酒后拿笔写字了,此时更不能读书,那些富于思辨的理论文章时常被我头脑中的“美酒”浸染得模糊不清,不知所云。不过,这样的时光也有用得着的地方,不妨翻翻字帖,看看漫画书刊,或许从中能找到酒中虚无飘渺般的共鸣。酒后我也时常半夜莫明其妙地醒来,此时的头脑清醒,甚至奇思异想不断。于是可以作作对联,体味一下古人“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的意味;或带上自己心爱的书法,去书圣、书仙们府上神游造访一番,扣问作品中的自我所在;或干脆披衣坐起,就灯读书,跨越时空,与我心仪的作者遥相对话,请他们来开启我的愚蒙。
时代和社会为我们提供了许多会议时间。对付那些“说归说,听归听”之类会议的最好办法是默写默写字帖,搞搞背临。这并不是我的什么高招,不过是从古人“以指划被”的办法而化出。也有女人惜时如金,在会上打毛衣,但她们往往会招来“领导的不满”,不及我的这一套来得隐蔽和管用。
有时中午一觉醒来,离上班还差一会,做点什么好呢?这样的零散时间是不好用来读书和创作的,干脆踱到案前,翻开字帖,或多或少地写上一阵字,以手中之笔与古人促膝而谈,心情格外畅快。
不只是身体有劳累的时候,头脑也如此,看书思考时间一长,就会对书本产生“抗药性”。手中拿着书,眼睛也在一行字一行字地“过一遍”,但就是一字不能装进脑袋。这时不妨换换口味,读读小说,翻翻报纸,也许可得到点什么。
光阴流水,年矢每催。命运固难掌握,但时间我们是能合理支配的。算计着打发时光,或许能寻得某种不“虚度年华”的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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