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刍议

杨卫列

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刍议

杨卫列

2001年5月1日，全国首次中国硬笔书法作品专场拍卖会在山东烟台开拍。在这次专场拍卖会上，《中国钢笔书法》杂志总编王正良先生的硬笔书法作品《孙子兵法》拍出了22000元的高价（王正良先生后来也承认是他的学生在托市）。一时间，硬笔书人欢欣鼓舞，仿佛硬笔书法进入市场的春天已经来临。但时至今日，硬笔书法进入市场尤其是艺术市场的气候还远未形成。于是，不少人又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对硬笔书法能否进军市场信心不足，甚至悲观失望起来。那么，硬笔书法到底有没有市场潜力呢？若有，其市场潜力能否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呢？要回答这些问题，我以为我们首先必须要搞清楚一个问题，这就是制约硬笔书法市场潜力的因素有哪些。只有对这个问题有了清晰的、理性的把握，才有可能让我们对硬笔书法市场潜力的能否提升作出一个合理的判断。
一、制约硬笔书法市场潜力的因素
（一）艺术地位
从理论上来讲，艺术门类本无地位高下之分。但在艺术界，不同的艺术门类，其艺术地位在事实上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例如，在艺术领域，就整体情况而言，外国油画的艺术地位高于中国画；中国画的艺术地位高于中国书法；中国书法的艺术地位又高于中国硬笔书法。而这一点，在艺术作品进入市场时也有着明显的反映。比如，在中国的艺术品收藏界，广泛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好字不如烂画。”这并非是说“好字”的艺术价值不如“烂画”。而是说，在书画作品的拍卖市场上，即便是“好字”也是卖不过“烂画”的。这话虽说得绝对了点，但还是基本上概括了书、画两种不同的艺术在艺术作品拍卖市场所遭遇的基本事实。以沪上２００３年秋季拍卖会为例，程十发先生的一幅四尺整张的《行书》写得相当精彩，成交价为１．６５万元，这个价格在程十发先生进入市场的书法作品中已属于相当不错的了。以往他的书法很难逾越万元大关，而就在同场拍卖会上，程十发先生的《长春图》（尺幅４３．５×３３厘米）只有一平方尺多一点，作品的精湛程度只能算一般，可是这幅作品却以３．３万元拍出，其市场拍卖价比前一幅书法作品的拍卖价高出一倍。对此，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现象呢？一个很重要的、我们不可忽视的原因便是书法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明显低于中国画。由此可见，艺术作品地位的高低确实是其进军艺术市场潜力大小的一个重要制约因素。对毛笔书法来说如此，对硬笔书法来说亦如此。
那么，艺术作品的地位缘何成为其进军艺术市场潜力大小的重要制约因素呢？我想，其中的原因不难明了。因为，艺术作品的地位是艺术作品身份的象征，而这种身份就好比是商品流通领域中的商标。它虽是一种软实力，但它却有着潜在的市场价值。商标越著名，其潜在的市场价值就愈大；反之，就愈小。同样，艺术作品的地位也是如此，地位愈高，其潜在的市场价值就愈大；反之，也就愈小。也正是这种潜在的市场价值，制约了其进军艺术市场的潜力。
（二）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
艺术作品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是艺术作品进军艺术市场潜力大小的又一重要制约因素。而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主要受制于以下两个因素。一是艺术技巧是否具有复杂性，二是艺术技巧的传达是否到位。当一门艺术，其艺术技巧愈复杂，其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便愈丰富；其艺术技巧传达的愈到位，其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也便愈丰富。我们常说，毛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相对要大于硬笔书法，其原因也正在于此。练过毛笔书法的书友都会有这样的体会，毛笔的书写技法十分复杂：就用锋而言，就有顺锋、逆锋、回锋、折锋、挫锋等之分；就笔画的外形而言，就有方笔、圆笔、方圆并用等之别；就用笔的速度而言，又有快、慢、迟、涩等技巧；就用墨而言，又强调墨分五彩等。此外，还有结体技法、章法技法等等，不一而足。而要熟练的运用这些技法，则更非一日之功，它需要耗费我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硬笔呢，其书写技法则相当简单得多。不说别的，仅就用笔和用墨而言，就可略见一斑。其用笔，常常直来直去；其用墨，也很难有浓、淡、燥、润、枯之别。也正是由于毛笔书法与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有别，其市场潜力也必然会有所不同。
（三）时代性
一门艺术，能否在艺术市场占有较多的份额，或者说能否在艺术市场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还与这门艺术能否适应时代密切相关。关于这一点，对艺术史稍微熟悉的人想必都不难理解。比如，在电影艺术尚未诞生之前，话剧艺术、戏曲艺术风行一时；而当电影艺术诞生以后，话剧艺术、戏曲艺术虽还不能说完全走向没落，但至少已经逐步淡出人们的视野。更有甚者，有些戏曲艺术，如昆曲已在拯救之列。又比如，在电视艺术未诞生之前，电影艺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一些经典影片曾经是那样的深入人心，得到广大人民的真心喜爱，电影放映业红红火火；而当电视艺术诞生以后，人们再也无需进入影院，坐在家里就能观看自己喜爱的各种大片，这时的电影院就近乎门可罗雀了。电影艺术之所以由以前的在艺术市场占有较大的份额到后来的其在艺术市场所占份额近乎被电视艺术所取代，究其原因，正是其未能适应时代发展的结果。电影艺术之所以能取代话剧艺术、戏曲艺术，正是因为其形象的逼真性、反映生活的广泛性适应了时代的需求；而电视艺术之所以能取代电影艺术，则是因为其观看的便捷性、随意性和低成本等适应了时代的需求。电影艺术是如此，硬笔书法艺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二、提升硬笔书法市场潜力的途径
（一）提升硬笔书法的地位
承上所述，既然硬笔书法的地位的高低对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有很大的制约作用。因此，要想提升硬笔书法市场潜力，就必然要提升硬笔书法的地位。硬笔书法经过一些有识之士二十多年如一日的鼓与吹，其艺术地位有了极大的提升，这具体表现在其作为一门艺术，已经由原来的不被承认到现在的普遍被承认。但作为一门艺术，硬笔书法的艺术地位至今仍然是很尴尬的，换句话说，其艺术地位依然不高。这从以下的一些事实可以得到充分的映证。比如：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论文大赛和国展中从来就没有硬笔书法的份儿，甚至一些小的比赛也常常在参赛类别里特意注明不包括“硬笔书法”的字样；又比如，同是在书法比赛中获奖，但毛笔书法获奖的金额要远远大于硬笔书法的获奖金额；再比如，一些硬笔书法家一旦有点成就就转向于毛笔，并且再也不愿人们提及他原来的硬笔书法家的身份；如此等等。那么，该如何提升硬笔书法的地位？我以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1）硬笔书法的从业者，要自信，不自卑；
（2）加大对硬笔书法的宣传力度，让硬笔书法作为一门艺术的观念深入人心；
（3）要尽量取得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上层领导和毛笔书法家的支持；
（4）建立一个权威的硬笔书法组织刻不容缓；
（5）积极拓展硬笔书法的艺术市场；
（6）提升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是其根本所在。
（二）提升、丰富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
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制约着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因此，要提升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就必然要提升、丰富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尽管我们承认，硬笔书法由于其工具的局限性，其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是难以与毛笔书法相比肩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就没有提升、丰富的空间了，也不意味着人们在提升、丰富硬笔书法的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时会无所作为。相反，就目前的硬笔书法创作的实绩而言，其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完全还有进一步提升、丰富的可能。比如，硬笔书法的线条还可以再多样些，硬笔书法的取法可以再广博一些，硬笔书法的墨色变化也完全可以再丰富些，硬笔书法的装帧还可以更富于表现力些，等等。由此可见，不是硬笔书法艺术含金量和表现力没有了提升、丰富的空间，而是广大的硬笔书法从业者有没有探索和创新的勇气。当然，硬笔书法的任何探索和创新，都必须保持硬笔书法之所以为硬笔书法的独立品格，而不是要取消它，更不是为了向毛笔书法靠拢、看齐。如果是那样的话，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终将消失。
（三）适应时代的发展
能否适应时代的发展是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大小的重要制约因素。上世纪80年代，硬笔书法空前活跃，硬笔书法市场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其之所以能如此，是与一些有识之士能顺应时代的潮流，适应时代的发展有很大的关系。我们知道，上世纪80年代，是一个艺术复兴的时代。由于文革十年对文化艺术领域造成了的极大破坏。因此，当国家走上正轨时，人们便对文化艺术产生了急切的渴求。但由于当时的文化艺术领域一片贫瘠，百废待兴，人们的文化艺术水平普遍偏低。所以，写一手好字也便成了有文化的象征，成为求职的一个重要砝码。而毛笔书法由于其技巧的复杂性和在日常生活中应用的不广泛性，因此，其在群众性、便捷性、简易性诸方面远逊于硬笔书法。而一些有识之士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振臂一呼，于是，硬笔书法便形成滚滚潮流，蔚为壮观；硬笔书法市场，尤其是培训市场、出版市场也随之盛况空前。但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无纸化办公逐渐取代传统的手写办公，硬笔书法以前的所有优势几乎丧失殆尽，硬笔书法市场也已逐步萎缩。在这种全新的形式下，如何提升硬笔书法的市场潜力呢？我想，让硬笔书法适应时代的发展，依然是一种不可逃避的选择。那么，如何让硬笔书法适应时代的发展呢？我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尝试：
（1）注重硬笔书法的视觉效果。讲究艺术的视觉效果几成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潮流，硬笔书法也莫能例外。为达到这一目标，硬笔书法不能仅仅满足于32开、16开大小，而应当适当的向大幅发展，比如8开等；也不能仅仅满足于素面朝天，而应在装帧进一步讲究，比如，纸的选择、颜色的搭配、形式的新颖等；其形式也不应仅仅满足于小中堂、条幅、扇面等，而应向一些组合形式发展，比如，册页等等。
（2）把硬笔书法的艺术性放在首要位置。随着时代的发展，附着于硬笔书法身上的种种实用功能将一一丧失，人们看好硬笔书法已不再是其实用功能，而更多的是硬笔书法本身的艺术性。因此，硬笔书法要适应时代的发展，注重艺术性是其必然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