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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朱以撒散文]噪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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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3 03:33: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nbsp;<br/><font size="7">&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噪声</font><br/>&nbsp;<p></p><b></b><p></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font size="4">&nbsp;&nbsp;&nbsp;&nbsp;&nbsp;朱以撒</font></p><p><br/>城市是噪声的故乡。这是我越来越肯定的一种认识。这和我当初进入这个城市的感觉,已经相反。 </p><p></p><p></p><br/>记得我当初带着行李从山村到这个省会城市来念大学,一下火车就被声浪网络住了。当时十分满意,觉得城市应该如此。这些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是什么为主的声响,使我明白自己已成为城市中人,今生今世,就要这样的空间生活、老去。 <p></p><p></p><br/>我对城市之声的不满是在十年之后。会在书斋漫无边际地想一些问题,其中也包括了回归。时光假如象一幅能够倒卷的《四季风情》长轴就好了,使我依旧能够看到一条条蜿蜒绵长的山路,清风吹拂着农人的衣襟,正赶着老牛、挑着谷箩、肩着梨耙,迎着夕照回家。四周除了风声、山涧水声,就是他们长一句短一句的山歌调,飘落在树丛草上……。 <p></p><p></p><br/>毕竟,城市远离了村声村色,拥有了许多山民享受不到的待遇。对于噪声,接纳也成了必然。 <p></p><p></p><br/>我是在一个夏天真正对噪声有所认识的。那一天有一个农家子弟来看我,天时以晚,便留他住宿。留宿是万不得已的事。按我的脾性,家中有生人则感到不自在,即便熟稔稔至也如此,往往让我一晚做不成事,无心绪看书,无心绪写字——但还是留宿他了。谁知第二天我早早起来跑步,却见他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眉目不振满脸困意。便觉奇怪。他说,早知道睡不着,不如昨晚上了火车,如今也到家睡觉了。问及睡不着的原因,是席梦思软了?枕头高了?都不是。他说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你这儿太吵了,车子开来开去的声响、远处敲打什么的声响,让人难以入睡。我不知道是他有耳朵有毛病,太敏感;还是我的耳朵有毛病,太迟钝。听觉居然相差这么远。 <p></p><p></p><br/>我一时不知怎么和他说了。我觉得还是真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长年的城市生活,耳朵长了老茧,听力受到了伤害,直把噪声不当噪声了。 <p></p><p></p><br/>这几年毕竟闲散下来,便有了更多的时日徜徉山水。正由于这样,噪声渐渐让我不满,虽然说我在它面前如此不能和软弱可欺。 <p></p><p></p><br/>噪声是城市的特征之一。空间小而人口多,就构成了城市。当噪声散发不出去时,整座城市就到处充满声浪,漾过来漾过去。人被荡漾着的声浪包裹,无法脱身。山村没有噪声,也缘于空间广袤无垠,即使有一点噪声,也迅速地被长风吞没,消弭在无边的蓝天绿野里。换句话说,在广阔的山野要制造噪声还真不容易,天高云淡、水秀山清,犹如一个巨大的消音容器,在尖刻的噪声,要传播纯属徒劳。 <p></p><p></p><br/>&nbsp;&nbsp;&nbsp;&nbsp;没有噪声,是山村的本然;而没有噪声,似乎构不成一个城市的情调。 <p></p><p></p><br/>&nbsp;&nbsp;&nbsp;&nbsp;城市里的噪声和里边行业众多是可以联系的。每一种行业都发出自己的声音。我这里主要指工厂。不同的工厂使用不同的机械,不同的机械在碰撞、撕扯、挤压、切割、椎柘中发出凌厉强大的声音。如果说噪声是有颜色的,我以为如雨中的闪电,是浅蓝色的,锐利并且冲动,狠狠地扑向耳鼓。我们曾经为噪声感到自豪,很长时间,震耳欲聋的噪声代表了热气腾腾的劳动精神、代表了繁荣兴旺的社会现象。相反,如果安静下来,好像呈现出不祥兆了。那时我根据自己的工人经历进行写作,总是离不开令人耳聋的机声、雄浑的烟雾、油腻的工作服,为此自豪了好几年。在如水的流年中,感觉也偷偷地变着,现在我感到匪夷所思。 <p></p><p></p><br/>听觉的改变是精神走向的前兆。 <p></p><p></p><br/>声响的发生本来是无所谓悦耳赏心的,直到有了人的存在,由实用走向审美,才区分出噪声和和声。越是噪声集中的地方就越是繁乱的、急促的、人为的,它与荒蛮、寂寞已遥隔久远。我发现,有的人正是冲着这种噪动的音符,从和声区赶来倾听。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气力,都投入其中。我就是在一个嘈杂无比的工地上和几位相识的农家子弟说话的。打桩声、搅拌声、电锯切割场重锤击钢板声,使面对面对面的语言如隔山海。心在腾腾跳跃,血在突突翻滚,说不上两句便转身逃离。轮到他们没有什么感觉了,居然在如此强大的声浪中安之若素。还有什么比生存更为实际?人是很容易适应环境的动物啊!对于声响,从不习惯到习惯,肯定有一些器官被伤害了,或者被驯服了,从肉体到精神都变了样。噪声在身后追着我,心头有一种浅浅的疼痛。 <p></p><p></p><br/>有好几次我沿着音乐的围墙走,到郊外去。我总是要先遭遇琴房里传出的丁丁冬冬或咿咿呀呀的声响,还有一些松香沾着琴弦如锯齿在玻璃上移动的尖叫。这些没有提炼,没有去除芜杂的声响,好像无数利器飞镖,动态地朝着肉身投掷。琴房前有几排枝叶不展的棕榈,棕榈无处躲藏,每日都接受着音符的攻击。人不是树,无法体验树的苦痛。但是,作为生命之一种,对于噪声理应都是拒绝的。它使人感到生存的艰难,无影无形、无色无味,却让肉体痛苦麻痹,精神委靡狂躁。同时噪声重叠的地方,周边的气氛总是紧、积郁,似乎有有谁擦一支火柴,会使心头之火涌燎原。不过,我对琴房溢出的这些声响还是抱有期待的,宽容他们一些时日吧,他们正一天天地修正着声响的浅和狂驰,企图向圆润、委婉、流畅、清亮发展。有时候端坐在音乐厅里,舒适地听着台上悦耳的声调,心里会微微一热,时光居然有这样的本领,使那么些噪声变成了经典美声的传递。 <p></p><p></p><br/>不是每一种声响都有转化的可能。 <p></p><p></p><br/>这样的例子当然不够普遍。普遍的是那些永远无法改变的声响,在轮回的四季里坚韧不拔。譬如打桩声的轰响,多少年来不见改良;而电锯与石板的撕咬,足以让心脏脆弱的人久卧不起。没有谁来做消音的工作。一个新建好的小区,最先入住的人家是需要强大的忍受力的,没有哪一家装饰新房会吝啬它的声响。大声嘡嘡,小声嗒嗒,日继以夜,在黄昏与黑夜交错的时刻,睡意久久不能降临。城市在看起来繁华的表象下,不知有没有人统计一下,城市中人承受了多少声响的辐射,每一寸皮肤,每一点毛孔,有过多少损伤。突然某一个夜晚,因为某一种偶然巧合,大院里的声响突然减弱,车子不再往来,行人不再高声地吆喝,大院就静得出奇。城市里过分的静,哪怕是短暂的,就有一种时光停滞之感,静得让人不安、疑虑重重。人们已被声响渗透全身。 <p></p><p></p><br/>前不久我去了一个山村,带去读的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是席勒文集。那天下午无所事事,我走到村外的一株大樟树下,坐在落满樟叶的坡上,一页页地翻动。我不时地让眼睛离开书页,看着眼前的;秋景。稻谷已是金黄,待割;荒草尖流露着枯意,生命进入了末端.有时头顶的树叶就落在段落,是黄里带红的那一种。四周的山水、田园静谧 。秋天的装饰、生存的装饰,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简洁的光。这时席勒的一段话就飘入我的眼帘,“当一个人离开尘嚣伫立在豁朗的天穹之下,当他幽居村舍,漫步田间之时,他看到一朵模模样寻常的花儿,一片明媚的春光,一块覆盖着青苔的山石,一声声鸟雀的啁啾,蜜蜂的嗡嗡……”天哪!席勒描述的春景,其中的和谐和浑然,与我此时的情致不是如出一辙么。一两声的鸟鸣,一两声的牛哞,一两声的羊咩,是如此这般巧妙穿插生动地点缀。幽居只有指出村,城市是无来由论说幽居的,城里只能说蛰伏击。蛰伏是不从容闲雅的,幽居则享受天然不尽。这么说当然不是指村民们在生活中都不弄出些声响,而是这些声响也相应地天然质朴。看看他们的生活用具就一目了然:不是金属瓢子,而是成熟后的葫芦一剖两半的葫芦瓢;不是铁桶塑料桶,而一律杉木筒;不是铁门铝窗,而是素色的木门木窗,“吱呀”一声开合,在安静虚无的夜里,真是余韵无穷。就是大热天,村上也不置电扇空调,大人小孩一柄棕树叶编织成的团扇,足以消解让人厌烦的漫长夏季。这些与竹木类仍然越抱越紧的生活方式,我们说原始也罢、无趣也罢,已经变得冥冥之中有灵犀了,并不因此影响生活质量。他们的生息是循四季进展开的,他们是世袭通晓四季音符的人。 <p></p><p></p><br/>城乡声响的迥异,使人预测有的声响要被改造、被同化。声响的两大类别就是市声和村声。事实证明,市声已向村声推进了,这使城市边缘的村庄变得声调失去常态,有些古怪离奇。其中一部分山村的和谐之声走失,是与老一辈故去有瓜葛的。我这里说的地方戏,你要认识一代人的心灵,完全可以从腔调入手,找到其中的情结。那一代人会不动不动地坐着,痴迷地盯着舞台上长袖善舞,眉目传情,声调抑扬 里,盛不又尽牢骚抑郁的啸号愤激之情、慷慨流连诙谐笑谑之态,不由感慨人世的哀乐交融、荣悴迭代。台上曾经的名角,被台下的人灼灼目光追逐着。多少时日过去了,某一个唱腔隐约漾起,还会令人涌起如梦如烟的往事,重又再现玉手传笺的美丽夜色,不能淡忘舞台上那临风玉立缟衣吹拂的滋味。这一代人不见了,下一代人鲜有耐性,和谐之声遂为嘈切,更遑论从腔调的游移中庄周之幻化、曼傅之诙谐了。上一代人的至乐,被下一代人倾听的方式不同,对于声响必有取舍。所谓生命就是如此,有生有死,有湮没有更新。声响不也是一种生命?! <p></p><p></p><br/>在一些文化积淀厚实的人家里,累代相传的都是琅琅书声。书声无论在什么时节,不管是初涉诗书的孩童,还是腹笥充实的老者,书声都长久怡人。没有人会嫌书声。一落破旧的老宅,由于有了书声,使它变得生机勃发,使人见到希望。书声是不分贫贱的,甚至在声调里,它的平民色彩还会浓一些。它盛满了平头百姓的秘密,循着书声,可以追溯一个家族的过去,以及未来的走向。我在山村好几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儿子在读书,父亲在旁边敲敲打修农具,这时婆娘必定走过来,让丈夫把农具拎到户外去摆弄,生怕乱了孩子的书声。晚间的山村没有电灯,油灯最亮的那一盏一定是属读书小儿的,习惯在点亮时再把灯芯挑高一点。其他房间则一片昏黄或漆黑一团。这些细节很多年来都让我萦绕于怀。尽管我在旁边听着,却听不懂,孩子的乡音太重。我依旧觉得这是上好的声响。后来,听说有几个小孩就在书声中考进城来了。在噪声这般繁重的空间,他们还能一如既往地固守内心的安宁吗? <p></p><p></p><br/>对于噪声,我们更多的替肉体担心,因为肉体受到了伤害,让我们寝食不安日渐枯瘦,日子的节奏在潦潦草草中随便带过,从容不迫成了奢望.,在公共的场合上,人们要躲避噪声是徒劳的,城里那千万只蟑螂 一般奔驶的汽车、摩托,是这个空间流动不息的噪声传播器,在无数街巷惊惊惶惶的散播;还有不少人拿着手机,肆无忌惮的大喊大叫,宛如发生了倾国倾城的大事。于是噪声的种类比以前增添了品种,噪声量也不得不成立治理噪声的组织。可是对付无所不在的噪声,还是另人招架不及。噪声生命力正在增强,运动的状态使它们不分城南城北,涵盖了整个城市。我想起了古人有过庭院深深深几许的佳句,佳句犹存,永远会喜欢那样的庭院。庭院成了单元房,那些梦中的回廊、花径、天井消失了,幽深的长景一浅显,噪声就长驱直入。 <p></p><p></p><br/>现在我们就爱说古人坐得住。宁静是古文人的恋人,拥之而坐。宁静使人心绪淡远,举止斯文而有雅气。坐品宁静,可以由此穿透到永久,与那时的人相聚。古文人的息息相通,从氛围上来解是同一个谜底,他们有那么多的暗合之处,如合符契另人惊艳。至于为什么会这般相似,有时只能是永久的秘密了,让他们发生同样的思索和爱情,在宁静中 诞生、长大、故去。后来的空间转为“现代”,声响也变得难以捉控了。多了一种声响,静坐书斋就多了一份踌躇。当一个人守不住他的冷板凳,有许多梦想今生是注定无法实现了。渴望在蓝天白云间飞翔,迎接八面来风,这是很多浪漫气息 的。商海漫游、仕途拼搏,更多的人习惯了觥筹交错中的热闹,习惯了前呼后唤的虚荣。当然,对于独处默坐的书斋生活再也不会习惯了。那个曾经闭合的范围里,曾经是精神意义上的家园,成为破旧的空巢。 <p></p><p></p><br/>乡村将再一次吸引我们。当城市没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牧场,我们会更加地思念乡村,思念在天地轮转中那默契合律的声响,一切都是自然的,似乎本来就应如此,不需要什么理由来证明。对于城市向乡村逼近、威胁乡村的自然之声,我是一直心存不满的。当整个大地都充满了城市的喧闹,我们要寻找一处比较隐秘的灵魂栖泊地,梳理一下头绪,我们 会被失望包围。乡村的、原野的声响,有时就是无声。大音希声、大爱无言,自然的抚慰就是这么朴素。如果真的融进去,会在草从中发现残破的古砖、石兽,发现一些盛满岁月的陶罐、瓷器。用手指抚上去、把耳鼓贴上去,会有一首首沉沉的长调古歌从里边流出,拙朴简淡、古厚生涩,尽是前朝韵致。这时,躁动的心会平息下来,看到自己渺小如尘。岁月走了那么远,任何一个人的风云叱吒之声,不过如青苗拔节般微弱,倾刻间飘散无存了。我听过编钟奏响的曲子,那套编钟不是仿制的,真真切切是从土层里走出来的,沉淀的岁月精华,积蕴的土地灵气颤栗,倾听的灵魂在钟声中首先回归平和的老家。 <p></p><p></p><br/>如果繁杂的声响真是一种有穿透的物质,这个空间的任何一种外表和内在,都被击穿和吸附,交织重叠,充满自古至今的无限信息。人的有生不能到达一切,只能在有限的时空里吸纳相应的声响,从熟悉的声响中感到家园的亲近,从陌生的声响中感到寄寓辽远。在声响秩序延伸嬗变的漫长日子里,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推算出转向的成因。我们心明如镜:新旧石器时代、青铜冶炼时代、活字印刷时代、佛尘清淡时代、中原逐鹿时代……众多的古典声响的迭加,也比不过工业社会创造高度的物质财富时,导致的无数声响的迸发和裂变。 <p></p><p></p><br/>我们的喜悦和忧患由此而生。 <p></p><p></p><br/>

[此贴子已经被陈艳伟于2006-8-25 20:52:3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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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4 16:55: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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