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立新素描

陈金

虞立新素描

　　　　　　　　　　　　　　　　

■陈　金

　　

黄梅很有名，出了恐龙，出了五祖寺，出了黄梅戏，出了虞立新，
　　——还有我的弟媳妇。
　　立新很不幸，出身在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可能是因为他妈光顾着戴着袖章上街闹革命去了，没把他喂饱，致使他长得有些过细，好在他爸妈DNA好，让他的五官长得非常标准，更重要的是驱动五官的那个球体也非常好使，让他“写大字”（俺们湖北乡下把写毛笔字叫写大字）写出了名。

　　最初认识的是他的字。
　　因为他的大字经常在各种展赛中获奖，见诸报刊，我就被动地记住了他的字、他的名。没想到会认识，更没想到我们还会共用市领导和武汉的大气污染。
　　我年纪不大，忘性倒挺大。记不得是哪一年了，他一不小心就成了我的领导——调到省书协助勤，帮助编两本大型作品集。因为我有时没事到那里去晃晃，就不可避免地认识了他。
　　那时候，他老婆孩子都没过来，他只身在汉，就住在省书协里面，寝室和办公室只一屋之隔。寝室大约十来个平方，进门左手一张桌，最靠右一张床。室内有简单的行李。桌上有书法的必备书籍。墙上最丰富，到处挂的都是他写的字，去一次就等于免费参观一次他的个展。有一次，我见他墙上挂的一件作品写得十分灵动、奇崛，章法大疏大密，墨色跳荡多变，十分喜欢（倒不是说我的水平达到了评委的水平），再过了时去，他说某某强行拿走了，我后悔不已，我想，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强行拿走呢？谈恋爱时就犯这错误，没想到现在还犯！

　　立新嗜酒。
　　立新的衣服上面都有兜，左边的兜都是用来装酒的。他总是随身揣一小瓶白酒。一个人在外吃饭时，点两个菜，从怀里掏出瓶子就咪起来，也不用杯子。我跟他两个在外面吃饭，我不喝酒，他照喝不误，旁若无人。至于他究竟能喝多少，是否醉过，我都不知道。反正喝过之后脸很漂亮，头发和眼珠子的黑，脸皮的红，牙的白，金牙的黄，形成鲜明的对照，煞是好看。
　　据说酒色不分家，他分了家没有，我也不知道。倒不是为他隐瞒。
　　也不知道他在省书协干了多久。反正后来帮完忙，他
出来了。何去何从？想必他早就想好了。好马哪能吃回头草？于是，他不声不想地到中北路租了个门面开起了画廊。店名叫澹宁斋，大概是取诸葛亮“澹泊明志，宁静致远”之义，请金伯兴先生题的。立新常说，能在汉落下根，金老师给了他很多的帮助，后来买房钱不够，都是金老师帮助凑齐的。
　　再不久，他就把老婆孩子带了来。
　　再不久，也就是最近了，就听说他在中北路上买了一套140平米的大房子。
　　我就问他，你又不是贪官，哪来的那么多钱？他说，他挣钱的路子有四：一是买卖字画，他走的路子与社会上大多数画廊不一样，他不卖水货，而且全是些高品位的东西，因为他自己水平高，眼界高，又与很多高水平的书画作者保持者联系；二是字画装裱，一靠质量，二靠关系；三是带学生，学生都是慕名而至；四是策划一些活动。如他成功地策划了九江崔廷瑶来汉办展并坐店现场写字卖字的活动，皆大欢喜。他还不失时机地走出去，如那次他获全国行草大赛一等奖，名声大振。他赴西安领奖，趁机到西北地区走了一趟，用自己的作品换回一大堆全国各地的名家作品，还带回几万块钱。真是羡煞人。
　　立新现在不光是一个成功的书画家，还是个成功的经营者。那天到他家看他的豪宅，在他楼下，一位餐馆送饭的小姐说“虞总，你回来了？”，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也已经是经理了。
　　立新现在已经很有点名家兼老板味了。好像从他有点名气之后头发就开始变长了。特别是当他往靠背椅上一坐，背往后一仰，臂往两边一拉开，腿一跷时，我的感觉很明显。
但他对我们这帮穷哥们倒依然热情，上次到武昌办事，告诉他我小孩一个人在家，但他还是要留我们吃了晚饭走。拗不过，只好从命。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唱雅调的味道？

　　对了，现在应该叫别人犁新，别人现在是艺术家了，艺术家就该有个艺名，别人唱戏的不都有？比如红线女、小白花什么的。犁新可能嫌本名太土，又有文革的痕迹。其实那有啥关系，要正视历史嘛！怕别人知道你的芳龄？

　　其实，犁新走的就是立新的路——
　　他的字就是与众不同。
　　他的为人就是与众不同。
　　他的经营之道就是与众不同。

陈金

　　虞犁新开心地坐在豪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