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信艺术家:李鸿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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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照兄的画是画得越来越好了的那种。他的画是寻常的花鸟，却画的人见人爱；人见了都只是一个字的夸赞：“美！”念过书的、没念过书的是这样认为鸿照兄的画的；懂得画的、不懂得画的也是这样评论鸿照兄的画的。

中国画的花卉翎毛、飞禽走兽是有几个专科的，这些专科已经由前人发展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亦可谓臻于极致，譬如花鸟的梅兰竹菊就已经代有高手，但鸿照兄把花鸟从题材到画境、画格又拓宽、提高了。他的梨花是古今以来画得最好的，是画中的“清”的品格，已经得到梨花的神韵。他那些年远适家门，访学京华，寓居在恭王府里，院里的一树老梨每每牵动他的思绪，尤其是每当春来花发，那一树新来的锦绣花团，蓬蓬勃勃焕发的生机，使他感到新生命的融和，也是他想到远在长安城里的家人，所以他笔里的梨花是异常洁净的、高雅的。他的桃花不是妖艳或者混乱，而是夭夭灼灼，一派高华的沉酣的灿烂，使人想起《诗经》以来的温柔敦厚的诗教的传统。他的桃花总要有春水游鱼，他的游鱼是巨口细尾、长身灵动的，划动春水活泼泼的榖纹潋滟的漪漪，总使人想到苏轼的风仪。他的绣球更是远迈前贤。每年的春深时节，我们都要驱车去终南山北麓的草堂寺，这是鸠摩罗什译经的逍遥园，幽深的古寺里生长着两株壮硕的绣球，此时正当花盛，满树海碗大的花或者莹润如白玉，或者嫩绿如碧玉，繁繁密密，丰丰硕硕，缀满了枝头，真是一派奇绝的琅玕球玉。鸿照兄是迷恋得不得了，每回去都要盘桓流连，不忍离去，几个时辰之内都要赞叹：“好看得很！好看得很！”观花观叶，留真合照，所以他的绣球也是一团玉颜丽色，却又纤尘不染，毫无人间俗相。他前些年画这些花卉时用笔细劲挺铮，似乎风里的窈窈。然而现在在洒脱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洁净爽快里，是难得的有才有情的璞厚。曾经有一阵子，他对苏轼有了特别的感觉，也由苏轼又到颜平原的方刚博厚，经了他的性子的宽和从容，他的字就就变得涵和的璞厚，谦谦温润。他的画因了他的字的修养也便更加的厚道了。其实，所有的才情都是浅薄的、短暂的，只有有了厚实才能永远的恒常的存藏下去。

去年的清和之月，在陈子林老师的八十华诞师生画展时，我夸从河东过河来的赵亭人兄画得好，他却悠悠的说：“还是鸿照兄高明！”别人在他面前提起鸿照兄，他就拦住话头：“那是我师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就是璞玉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