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胭脂气”还是“俏模样”?——谈硬笔书法作品装帧及材料使用

马国斌

李金河对话管季超（之三）是“胭脂气”还是“俏模样”?——谈硬笔书法作品装帧及材料使用李金河对话管季超（之三）
              是“胭脂气”还是“俏模样”?——谈硬笔书法作品装帧及材料使用
●对话者：
    ■管季超：教研员。湖北省孝感市孝南区教科所
    □李金河：硬笔书法理论研究者。河北省唐海县
    ■管季超：金河老弟，你好！最近几天闲一点，我又把你送我的《硬笔书法评论》一书找出来翻了翻，又有些新感受。很佩服你所作的认真细致的研究工作。我一向尊重认真做事的人。首都师大高惠敏先生送我的他在1991年出版的《阿敏硬笔理论与实践》一书也是我近来看过的一本好书。因为你们都是认真地在作一些研究的，所以我在完全  “消化”你们的著述之前，不敢轻率撰评。
    我很认同你来信中的观点，“硬坛”除了赛事和可供网上看“现场报道”的大型秀场活动之外，非常需要你们这样肯下功夫的人去研究些问题。
   咱们这次对话聊个什么话题？老弟打头，我来敲个边鼓。湊湊你的兴！“二人转”好玩些！“正月里来是新年啦（唱）”。
    ■李金河：咱们这次谈谈“硬笔书法作品装帧和材料使用”问题吧。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二十余年以来，硬坛对新型创作材料的使用探索一直没有间歇过：笔墨、纸张、装帧。对硬书形式材料三要素的探索有成功有失败；有艺术化的，也有胡闹型的。但形式材料不管怎样使用都要服从于艺术化创作这个中心：材料只是奴才。九十年代初笔者得到日本硬书家柴田木石先生寄来的一摞其协会会员所书作品，对色纸的运用很熟练、很广泛。日本色纸运用于硬书创作觉醒较早，这是尽人皆知的。现代毛书界以“广西现象”为起点，各类国展中大量运用仿古等色宣进行创作参展。其实在西方，英文书法发展亦相当广泛，他们对纸张装帧亦很讲究，时出新意。
    ■管季超：是，我收存的英文书法书有好几本，蛮有点意思。
    □李金河：虽然英文书法严格来说上升到艺术的高度很是勉强，但它给我们的启示是有益的。陈振濂先生的“学院派书法”是介于古典与现代之间的一种艺术流派，提出“主题先行”、“形式至上”、“技术品味”三大创作要求，其作品对色纸的运用很看重，甚至大胆采用剪贴手段，这一做法对当代硬坛产生了最为直接的影响。
     ■管季超：我来敲点边鼓。日本书界作品我所见者少，看到过一些日本硬笔书法人的作品，用纸极为考究，都是印好的，现成的，拿来就可书写，挺让人羡慕的。你提到“学院派书法”，我想也说几句。“学院派”北京展时我正在京看七届中青展，到展厅与几位参展者聊过天，每件作品都细看过。当时我的真切感受是恍如在看一个“现代派”的美展。很新鲜，也佩服，但总觉得只能是“聊备一格”而已，说他们“瞎胡闹”太过了点，说“这样子就叫学院派”肯定不行！我建议你看看邱振中先生的《书写与观照》一书P85，邱先生披露了此展一些有意思的史料，颇可一看。
    □李金河：我手头上暂时还没有这本书。
    ■管季超：这是“邱振中书法论集”中的一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版，前年出版的。
    □李金河：近几年来，彩色纸的运用逐渐在国内硬坛流行起来，步毛书界后尘，主要是兼顾毛书创作的青年人最先搞起来。有的大胆运用剪拼手法，有的大量配色；在墨水使用上也层出不穷，有蓝、红、黑、白几种。由于硬书作品装裱较之毛书作品简易，故绝大多数作者自己装裱，大幅作品多采用蝴蝶装式册页，少则两页，多则十数页，形式精美之极。在作品的“内装饰”——包括加盖印章、角纸和笔墨选择、拼贴等和“包装饰”——包括作品装裱纸张运用，封面设计、题签等，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如周继中、高甬春、羊元高、黄文泉等人某些作品。
    纵观当下大赛获奖作品，“小品化”已成过去时，追求“大品化”趋向十分明显，多运用八开纸，用小幅纸的也是多张组合，用彩纸创作。故有人言在大赛评选中评委纷纷“掀盖头”。但这盖头下面是冰清玉洁极富高雅气质的才女还是浓妆艳抹，胭脂气满脸的俗女？

    ■管季超：我认为是“美女戴花俏模样”的比较多些，也有“驴粪蛋蛋抹雪花膏”的。
    □李金河：笔者多年来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即硬笔书法笔墨、纸、装裱等材料越丰富化越好，品种不怕多，形式不怕多样，探索不怕失败。因为硬书作品一般情况下为细质笔书写，线条细表现力弱，那么仅仅走“小品化”将是死路一条，走“大品化”的创作路子将补之不足，在形式方面彩纸、剪贴等手段的运用无疑极大地丰富了硬书创作形式美，这预示着这样一种艺术发展趋向：硬书在上世纪注重吸取毛笔书法精华，注重笔技风格开拓的基础上已更加注重外在形式美的开拓发展。在不远的将来，硬书在笔技风格与外观不期然而然将跃上一个更高的层面，其艺术语言更加精美完善。
    ■管季超：2003年之前，我看到的硬笔书法高手的原作不多，只在陆舍无家看到过他与友人互换的一些作品，颇觉新鲜。张玉波创办的《绿天硬笔书艺》带给我新的审美感觉，觉得适当装饰一下，硬书作品会更有美感，何乐而不为呢？含山阿中来孝感玩时，带来一册《当代硬笔名家书羽闲诗》，我也爱不释手，他送我一册。去年高甬春寄赠了一册活页套装的《经典书风》作品册，更觉一股雅气。黄文泉的个人硬书集《历代诗人咏荆州》甚至印得比看原作还有味儿。到文泉家玩时，我很后悔没敢开口向他索求一件原件。彩印技术，为硬书极尽装饰提供了必要和可能。要是印墨白图，装饰也不来效果。
    □李金河：事实表明：再好的东西也往往裹挟着一些芜杂的成份。物极必反。我们常常为那些装饰精美、笔墨高雅的作品啧啧称道。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作品出现了涂脂抹粉进而产生以俗伤雅的情况。我们说，作品的内外装饰是创作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对色彩、形式、笔具的偏好本身就反映出了作者的审美喜好、性格、气质。故此装帧一俗，其作气格亦下。这些问题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打印过多过滥。硬书幅小，类古代尺牍，古迹往往经历朝历代藏家之手盖上了大大小小的印章，古雅气颇浓。而硬书也积极借鉴这一特点进行“仿古”，常在作品中盖上大大小小的姓名章、闲章、肖形章等等，忙坏了篆刻家，增强了作品的意境，很美。而有的在一件作品上加盖印章达三十枚之多，这就如同一个美女，本来头上插一两朵鲜花即得锦上添花之妙，然满头皆是甚至连脖子上也插上两朵，就如“佛头着粪”，有东施之失了。传统书法作品中一般的幅式提倡“印不过三”，但硬书不拘死法，适当盖一些印反增其美。若过滥或位置不得体，那颗颗鲜红的印章使人感到红色抢眼之极，喧宾夺主了。“黑色最为深沉，它能压住其它色彩”（引自《色彩美学》121页）。但一黑衣人如果浑身是“血”，再“黑”也是压不住的。另外印章加盖的位置有很多失当处，有的小章丛中突跳出一个毛书作品中惯用的大印，让人感觉突兀。故印章不可乱盖，要与章法融合为一体，宁少勿多，宁小勿大，它是作品“内形式”的有机组成部分。
    二是纸墨不配。我主张创作要以黑墨水为正宗，当然“白墨水”写在黑纸上效果也一样不错。黑色能压住其他色彩，也能映衬出醒目的白色。如用其他墨水写在色纸上如果调配不当就容易显得太花俏，有繁乱、轻浮之感。如蓝色墨水写在灰纸上效果不好，黑与紫、黑与蓝均犯忌。纸色一般宜淡不宜浓，宜雅不宜艳，太艳了，会将视觉吸引到纸色中去，字迹被吞没了，如大红、大黄。硬书不同于毛书线条面积大、墨色重，有时压不住纸色。在书法报·首届硬笔书法大赛中获特等奖的黄文泉那件在淡黄纸上创作的小楷就很美：一是淡黄，二是字多，压气。我看日本色纸往往有浓有淡，一张纸或中间淡两边浓，或上淡下浓，还有印刷饰图等等。但在红纸上创作硬书亦可，如黄文泉在《经典书风·首届中国硬笔书法主题展》上的作品用纸即为红色为主，墨为黑色，作者用三个深蓝竖条分别压住红纸，不使艳气上浮，起到立险又破险之妙。剪贴作品有些作者往往在淡纸或艳纸上用深沉色压一下，起到很好的视觉调节作用，反之，淡纸上面用小条块的大红、大黄等艳纸补贴上，反倒很有提神醒目之效。有些作者就不太讲究色彩的合理搭配，如蓝墨水写在红纸上，黑墨水写在灰、褐色纸上。在拼贴作品中，艳纸过多，显浮气，故艳纸面积宜小不宜大。有人在一幅艳纸上只写幅对联，笔线单薄难以压住艳纸的浮华气，显俗。故“好色”者玩色纸一定要知道不同纸的色彩搭配原理。
    三是拼贴零乱。作品用纸及纸与纸的搭配再加上印章的使用这些内在形式美的设计一定要与作品外装裱相配，与作品书体风格特征相得益彰。在一些作品的拼贴上，有的作品用纸不讲究，太乱太花，一件作品往往用上五种乃至更多的色纸，求“三分画，七分裱”之效，力求精美，力求在小小的纸幅上极尽变化之能事，恨不得有七十二变。老子曰：多曰少，远曰近。装帧亦如此，有时色纸的运用少而精反倒古雅气倍增，而东拼西凑，乱打“补丁”的作品反而如入乱花筒中，耀眼、炫目，弄巧成拙矣。故色纸搭配在一定的艳色中应以雅、古、净、沉四字为根。当然，上述这些审美标准是针对古典书法而言的，颇具先锋探索意义的现代书法则应另当别论。我们积极提倡作品的装饰，但也不能“买椟还珠”，重点还是放在艺术内蕴的锤炼上。各种材料最终要服务于作品的整体艺术语言的和谐完善上。
    ■管季超：金河老弟，看样子你留意于此非只一日，颇多真知灼见，滔滔不绝说了好半天，老哥我都插不上嘴了。你刚才多次举到沙市黄文泉的例子，我完全赞同！文泉能被《中钢》和武汉《硬笔书法》报请去当评委，我为他高兴！因为他的眼光够格，他去当评委，被评者服气，也少些“冤假错案”。别看仅仅就是把一件16开硬书作品作点装饰这样的“小事”，也能见出一位书者的审美眼光和境界。彭洪顺能拿高奖，也不是偶然的，他应我之请将我设计的一份《调查问卷》在很短时间内就填好交我，整体文化修养是胜过同龄作者的。
    谈到玩书法的“形式感”方面，含山阿中我一直很留意。我曾当面问过他，是否在“平面设计”等方面也看过些东西，他似乎不承认。如果不是，那就是他特别在意形式上“求异求变”，可把他当作一个“研究个案”。
    归结起来，我用几句大白话小结一下咱们这一次的对话，看金河老弟是否认同：
    一、硬书家还是得投入许多精力去学传统书法，让自己的字儿有来源，站得住，素面朝天时也是好字儿。
    二、在此基础上，适度、适当装饰可添美感，也可弥补硬书线条细、少变化、尺幅小之短。
    三、能否将作品扮成“俏模样”，其实背后的审美修养的功课多乎哉！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别人教也不见得有用。

    □李金河：认同！我还是很希望老兄您牵头，创办一份专门刊发硬笔书法理论研究文章的刊物，一定会办得好！老兄对编刊办报是很有一套的，我很佩服！
    ■管季超：这件事我干不了！也不干！一是请谁写稿？恐怕不会有太多作者花此工夫。二是让谁掏钱买刊？高手根本不用看这样的刊，刚入道者一心只想入协会，拿奖证，也顾不上去看。弄毛笔的人更懒得看此“小儿科”的东西。总不能印好堆在家里占地方吧？咱们兴趣到了，写点稿子，发到网站，看不看由别人去点鼠标就完事了。千万不要把你老哥“往沟里带”哈！
    最近几天，我在家里拿毛笔乱涂了一堆画，未能精工，就称其为“意笔山水”、“意笔人物”，潦潦草草弄几笔，乱题一气，就称其为“新文人画”，别人肯定瞧不上眼，自己感到蛮过瘾！
    搞艺术么，不让自己先快活起来，那还弄个什么劲儿？

    □李金河：老哥潇洒！拿字来换你一幅如何？
    ■管季超：得网友“月山”之助（据说只要沾上他的一“月”一“山”，你的人气肯定腾腾腾腾tengteng地直往上窜），咱将来肯定是名人啦！画不好，“名人”的画就好了。你没看中央电视台那位出了点把绯闻的赵老师，随便弄几笔小毛驴，都可以印在书上么？要是名片上弄个“××部”“主任”等头衔，咱的画还要值钱！一平尺起码值RMB伍元整。金河老弟，欲换从速哇

海静

一、硬书家还是得投入许多精力去学传统书法，让自己的字儿有来源，站得住，素面朝天时也是好字儿。
    二、在此基础上，适度、适当装饰可添美感，也可弥补硬书线条细、少变化、尺幅小之短。
    三、能否将作品扮成“俏模样”，其实背后的审美修养的功课多乎哉！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别人教也不见得有用。

归纳得好~